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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周列国志(全本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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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六回 杀宁喜子鳟出奔 戮崔杼庆封独相(3)

  异日恐为汝父之害,何不除之?”成、疆曰:“某等亦有此心,但力薄,恐不能济事。”庆封曰:“容更商之。成、疆去,庆封召卢蒲述二子之言。卢蒲曰:“崔氏之乱,庆氏之利也。”庆封大悟。过数日,成、疆又至,复言东郭偃、棠无咎之恶。庆封曰:“汝若能举事,吾当以甲助子。”乃赠之精甲百具,兵器如数。成、疆大喜,夜半率家众披甲执兵,散伏于崔氏之近侧。东郭偃、棠无咎每日必朝崔氏,候其入门,甲士突起,将东郭偃、棠无咎攒戟刺死。

  崔杼闻变,大怒,急呼人使驾车,舆仆逃匿皆尽,惟圉人在厩。乃使圉人驾马,一小坚为御,往见庆封,哭诉以家难。庆封佯为不知,讶曰:“崔、庆虽为二氏,实一体也。孺子敢无上至此!子如欲讨,吾当效力。”崔杼信以为诚,乃谢曰:“倘得除此二逆!以安崔宗,我使明也拜子为父。”庆封乃悉起家甲,召卢使率之,吩咐:“如此如此。……”卢蒲受命而往。崔成、崔疆,见卢蒲兵至,欲闭门自守。卢蒲诱之曰:“吾奉左相之命而来,所以利子,非害子也。”成谓疆曰:“得非欲除孽弟明乎?”疆曰:“容有之。”乃启门纳卢蒲。

  入门,甲士俱入。成、疆阻遏不住,乃问曰:“右相之命何如?”曰:“左相受汝父之诉,吾奉命来取汝头耳!”喝令甲士:“还不动手!”成、疆未及答言,头已落地。卢蒲纵甲士抄掳其家,车马服器,取之无遗,又毁其门户。

  棠姜惊骇,自缢于房。惟崔明先在外,不及于难。

  卢蒲悬成、疆之首于车,回复崔杼。杼见二尸,且愤且悲,问曰:“得无震惊内室否?”曰:“夫人方高卧未起。”杼有喜色,谓庆封曰:“吾欲归,奈小坚不善执辔,幸借一御者。”卢蒲曰:“某请为相国御。”崔杼向庆封再三称谢,登车而别。行室府第,只见重门大开,并无一人行动。比入中堂,直望内室,窗户门闼,空空如也。棠姜悬梁,尚未解索。崔杼惊得魂不附体,欲问卢蒲,已不辞而去矣。遍觅崔明不得,放声大哭曰:“吾今为庆封所卖,吾无家矣,何以生为?”亦自缢而死。杼之得祸,不说惨乎?髯翁有诗曰:昔日同心起逆戎,今朝相轧便相攻。

  莫言崔杼家门惨,几个奸雄得善终!

  崔明半夜,潜至府第,盗崔杼与棠姜之尸,纳于一柩之中,车载以出,掘开祖墓之穴,下其柩,仍加掩覆,惟圉人一同做事,此外无知者。事毕,崔明出奔鲁国。庆封秦景公曰:“崔杼实弑先君,不敢不讨也。”景公唯唯而已。庆封遂独相景公。以公命召陈须无复归齐国。须无告老,其子陈无宇代之。此周灵王二十六年事也。

  时吴、楚屡次相攻,楚康王治舟师以伐吴,吴有备,楚师无功而还。吴王余祭,方立二年,好勇轻生,怒楚见伐,使相国屈狐庸,诱楚之属国舒鸠叛楚。楚令尹屈建帅师伐舒鸠,养繇基自请为先锋。屈建曰:“将军老矣!舒鸠蕞尔国,不忧不胜,无相烦也。”养繇基曰:“楚伐舒鸠,吴必救之。某屡拒吴兵,熟知军情,愿随一行,虽死不敢!”屈建见他说个“死”字,心中恻然。基又曰:“某受先王知遇,尝欲以身报国,恨无其地。今须发惧改,脱一旦病死牖下,乃令尹负某矣。”屈建见其意已决,遂允其请,使大夫息桓助之。

  养繇基行至离城,吴王之弟夷昧同相国屈狐庸,率兵来救。息桓欲俟大军,养繇基曰:“吴人善水,今弃舟从陆,且射御非其长,乘其初至未定,当急击之。”

  遂执弓贯矢,身先士卒,所射辄死,吴师稍却。基追之,遇狐庸于车,骂曰:“叛国之贼!敢以面目见我耶?”欲射狐庸。狐庸引车而退,其疾如风,基骇曰:“吴人亦善御耶?恨不早射也。”说犹未毕,只见四面铁叶车围裹将来,把基困于垓心。乘车将士,皆江南射手,万矢齐发,养繇基死于乱箭之下。楚共王曾言其恃艺必死,验于此矣。息桓收拾败军,回报屈建。建叹曰:“养叔之死,乃自取也!”乃伏精兵于栖山,使别将子疆以私属诱吴交锋,才十余合遂走,狐庸意其有伏不追。夷昧登高望之,不见楚军,曰:“楚已遁矣!”遂空壁逐之。至栖山之下,子疆回战,伏兵尽起,将夷昧围住,冲突不出。却得狐庸兵到,杀退楚兵,救出夷昧。吴师败归。屈建遂灭舒鸠。